水煮豆腐

　　年初三，哥哥一家出门拜年去了，中午母亲为我做水煮豆腐。母亲做的水煮豆腐，我一直就很喜欢。孩提时代一般人不爱吃水煮豆腐之类，可我上小学前就爱吃母亲做的水煮豆腐。往小汤碗里放进加了清酒调制的酱油，撒上刚刨好的鲣鱼屑，放进煮豆腐的砂锅里一起加热。充分加热后掀开锅盖，热气腾腾。豆腐不用切碎，就这么整块煮。拿筷子将煮得硬硬的、质地密密实实的豆腐戳碎来吃。非得是街头拐弯处那家豆腐店的豆腐才行。从年初三起，豆腐店就开始营业了。母亲一边这么说着，一边兴冲冲地为我做水煮豆腐。

　　味道真好。我说。你从前就爱吃水煮豆腐啊。母亲高兴地回答。我自己怎么也做不出这种味道来。这个嘛，是因为豆腐不一样吧。月子你住的那儿没有这种豆腐卖吧？

　　说到这里，母亲沉默了。我也没有说话，默默地把豆腐戳碎，滴上加了清酒调剂的酱油，默默地吃着。两个人都再也没说话。是因为无话可说了吗？也许是有话要说，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。理当很亲近的，却因为距离过近，反而不可企及。如果勉强说些什么，仿佛会从脚底下的断崖边一个倒栽葱，笔直地掉落下去。

≪老师的提包≫［过年］67-68页
川上弘美 著　　施小炜 张乐风 译
ISBN 978-7-5442-6655-0